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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

一期一振挤在两个大姐中间，即使握不到扶手，也在早高峰地铁上站得很牢固。

他被明石国行安排着换上一套藏青色带收腰的休闲西服。裤腰略有些宽了，明石国行张开他好看的手量了量，不知道从哪摸出个大回形针样的夹子，贴着肉从里边一拧一夹——“去厕所别忘了拿下来”明石国行如此嘱托。一期一振低头，口金装饰的坡跟皮鞋跟他本人严重不适配，同样不适配的还有正缓缓下滑的金边平镜，他连忙生疏地扶好。背包里甚至还有瓶发胶，出门前明石国行简单演示了抓发型的手法 ，给一期一振看得手足无措。

“嘛，既然已经决定牺牲色相，那就好好搞一搞呗。”

明石国行如是说。

“各位乘客，前方到站是……”

车门开启，人群从静止到高速流动只用了零点几秒，一期一振倚仗坐地铁的丰富经验游到车厢壁，总算得到点自由活动空间。

车厢像个大蒸笼，将近百号人的味道揉到一起，不断冲击着一期一振稍显脆弱的嗅觉。他迅速拿衣袖掩住口鼻，眉头还没皱紧，又被自己笑开了。

是奶油味。

9

“今天不唱。”

明石国行有一搭没一搭地拆着手里的九连环，话音刚落弹幕上立刻滚过一堆哭哭的颜文字。

放烟花的提示音响起。

“哦，感谢「明石是我老婆」打赏的小飞机～大家理智消费哦，就算花钱我今天也绝——对——不会唱歌的哦。还有啊，可别跟你男朋友说漏嘴了我是你老婆啊，我怕他来打我。”

又是两架小飞机从屏幕左边飞到右边，明石国行没戴眼镜，凑近屏幕确认还是那同一个人。

「明石是我老婆」：啊啊啊谁有了明石尼还要男朋友！明石尼prprpr！

明石国行只来得及看清这一条。评论区开了锅，说什么的都有，他不得不手动控制一下才能念评论。

“明石手好长……啊谢谢，因为我本来就是手模出身嘛。”

“美女prprpr……enm美女也行，随你怎么叫都行。”

“啊这个……明石尼不要玩九连环了来玩我吧……哒咩哦，我可是正经人。”

“老婆你穿毛衣热不热我来帮老婆把毛衣脱掉吧……谢谢哈，还不是很热，过两天再帮我ok嘛。”

“一人血书今天老婆露脸……嘛，今天没有露脸的打算哦，我预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吧，今天就只有九连环哦。”

公屏又是连刷好几架小飞机，间杂着别的小礼物。

“啧”，明石国行扔掉九连环。他的摄像头角度很低，只能照到胸以上锁骨往下的一小块区域，是一个标准的看手视角。自从有一次更新对着镜子让粉丝们看见一半脸，再直播就总有这种不理智消费的节目。

“吃药了没，宝贝儿们？有空在我这花冤枉钱，不如去医院挂个号好吧？嗯？不唱歌，也不露脸的哦～别花钱了我要念不过来了。”

「你是我的卡密吧」：尼桑骂我了，尼桑终于骂我了！

「这裤子爱谁要谁要」：嘤嘤嘤娇娇老婆居然不让我花钱，他真爱我。

「吃粮大户」：别念那些小浪蹄子的名，快骂我骂我！

明石国行浅浅叹了口气，还是拖着鼠标从上到下感谢了一遍。弹幕里又疯狂滚过去一堆价格不等的东西。

“这位「明石尼请正面上我」……刷礼物没什么别的意思，就想听尼桑念我的ID……”

明石国行挑起一边嘴角，伸手去调整了摄像头角度，线条锋利的下颌和颜色浅淡的唇出现在摄像范围。他往后靠了靠，以更懒散的姿态陷到靠背椅里，拎起毛衣领口，嘴唇差不多贴着麦克。

“明石尼 请 正面上我哦。”

10

托明石国行的福，一期一振今天收了不少小费。

包厢里谈吐文雅的男男女女，穿着定制的体面衣服，吃着三位数一盘的菜，百元钞票叠成细细的一条，趁他靠近时塞到他西装口袋、袖口、甚至是骤然收紧的裤腰里。一期一振简直落荒而逃，捂着脸躲在休息室里，满脑子都是在电视里见过的那个女明星，涂红的指甲沿着西裤边缘走了一路，叠扁的钞票一张张贴进去。看见他脸红，还要和女伴笑他。

脸上温度高的烫手，他闭着眼睛把那些钱抽出来。女同事开门进来，看见他这副样子不禁笑起来。

“一期君今天和往常不一样呢，这么诱人的话很难不让人塞小费哦。”

一期一振噌地站直了，平镜又有下滑的趋势，他又手忙脚乱去扶。“啊……不……我不是…您谬赞了……”

女同事笑得更开心。“哎呦，一期君要是天天都这么穿就好了。有这么帅的同事陪我，上班也不是很辛苦了嘛！”

一期一振脸更烫了。

徬晚四点下班，一期一振收拾好，跟领班打完招呼去等地铁。

晚高峰地铁里味道更加令人不适，一期一振靠着厢壁，再一次把袖口挨上鼻尖。女士香悠长的后调兑着名贵红酒，留下久久不能散去的余韵，他却没来由的烦躁。回家的路还长，一期一振两手拎着包，额头抵在厢壁上，身后的摩登世界就与他无关了。